KUROSAKI。

【花妮】Present

“回家吧。”

在那个圣诞节第一次见到西马妮可的时候，花家大我对着人无聊又有些蛮不讲理的要求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这样的回应。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美国回来后，妮可不分由说在诊所附近租下了一间公寓，并在当天晚上就拉着他花家大我的全部家当浩浩荡荡的搬了进去。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正对着那个正在被充当电脑屏幕播放着游戏画面的电视。虽然现在的生活比一个人呆在诊所的时候吵闹了不少，但是他意外的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正在全神贯注打游戏的人随手丢在地板上的零食包装袋捡了起来。

“你给我收敛一点，不然这里迟早变成垃圾堆。”

“大我帮我收拾一下不就好了？”

争论没有意义，不要跟这个臭小鬼争论。这样想着的花家大我板着脸用力把薯片袋塞进了垃圾桶。

“晚上他们说要一起吃个饭欢迎你回来。”

妮可的目光没有从屏幕上挪开，却还是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欢迎妮可ちゃん回来！”

装着酒的杯子不轻不重的碰撞在一起，花家大我有些不满的看着妮可杯子里满满当当的啤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没有了之前针锋相对的气氛，Parado和宝生永梦很亲热的和妮可挤在一起聊着游戏的攻略方法，Poppy在旁边时不时附和几句。花家大我坐在他们对面喝着杯子里的酒，和安静吃饭的镜飞彩面面相觑，时不时往热热闹闹的四个人那瞟一眼。

“花家医生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啊~？”

九条贵利矢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的时候，花家大我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盯着对面笑得很开心的四个人很久了。他看着杯子没有回话，贵利矢带着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给他快要空掉的杯子里又倒了一点酒。

“无证医，我应该告诉过你心里话要说出来的吧。”解决完不知道为什么餐前就端上桌的甜品，镜飞彩也侧过头来参与了交流。

“在管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吧。”花家大我给了两个人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被夹在中间也没办法离开，只能把见了底的酒杯放回桌上，抱着臂安静的看着桌上已经差不多吃完的饭菜。贵利矢和镜飞彩对视了一眼，以贵利矢无奈的耸肩结束了这场没有意义的讨论，他随即加入了对面气氛良好的谈话中。

花家大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妮可坐在旁边安静的打着游戏。他没有发出声音，而是靠在靠背上微微偏头，默默的看着低着头专心打游戏的少女长长的睫毛。大概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他的大脑晕晕乎乎之间产生了想要抱抱她的冲动。他迅速把视线移开，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了一会，之后才甩了甩头站了起来。

走吧。他说。

比起以前，妮可安静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美国那么久的独自生活还是单纯因为年龄的增长，她把手塞在外套的口袋里，在寒冷的夜色里能清晰的看见因为呼吸出现的白色雾气。周边的商店已经开始挂上了彩灯，甚至有的还早早的在玻璃上贴了圣诞节活动的大张海报。少女的目光完全被吸引走了，眼睛里倒映着彩色的光斑。

“美国的圣诞节应该比这要盛大多了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一个人过圣诞节的时候就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妮可扭过头，看着花家大我的脸笑了起来，“好期待啊，今年的圣诞节！”

“嗯。”他伸手过去，帮她整理了一下围巾。

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虽说吹了吹冷风清醒了不少，但酒精造成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退，花家大我出屋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转身回房的时候却撞上了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的人。

“身体不舒服吗？”妮可开口。

“没有，只是因为很久没有喝过酒了而已。”他把牛奶放在桌面上，拿起一旁印着猫咪印花的马克杯也给她倒了一杯，“晚上很冷，喝了这个赶快睡觉。”

接过牛奶的妮可却晃了晃手里刚刚一直没有被花家大我注意到的碟片，面对着他有些复杂的表情噗嗤一声，“放心吧，不是有鬼的恐怖片。”

夜间看电影的氛围就是不开灯，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从哪里听来的歪理，不过这种并不影响的小事他也懒得再去争辩。妮可裹着被子，时不时伸出手在花家大我手里的碗里拿几颗爆米花。电影播放到后半段，老实说，这种悬疑题材的作品他还是挺感兴趣的，在心里暗暗的夸奖了一下选择这部电影的妮可，刚要开口试图打破这个过于安静的气氛时，却发现了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她。

“困了就睡吧，电影什么的明天再看。”

“呼哈…~没关系，不是已经快放完了吗？”

花家大我没再说话，但只过了一小会，他就感觉肩上一重，虽说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久违的近距离还是让他心里颤动了一下。花家大我被强行换掉洗发水的时候抱怨了很久，但是坦白的讲，他很喜欢这个香味，从妮可头发上传来和他自己一样的香气，混着爆米花甜甜的味道，让他有些心跳加速。悬疑片最忌讳看不到结局，但对花家大我来说，现在有了更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

这小鬼，虽然整天沉迷游戏和零食，身材管理倒是没有落下。把人轻轻放到床上拉好被子的时候，花家大我不由得这么想着。妮可的房间布置和从前在医院的时候风格没有什么差别，倒不如说明明也是20多岁的成年人了，房间还这么幼稚也非常让人震惊。……但是，配上她还是很可爱…。不是。

花家大我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帮人掖好被角，轻轻带上了门。

而圣诞节转眼就到了。

花家大我带着妮可久违的走进了CR的大门，因为突然的工作原因，宝生永梦他们将圣诞节的聚会临时定在了CR的活动室，Poppy和Parado正在把乱七八糟完全称不上是晚饭的东西摆到桌上，他并不想帮忙，于是独自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妮可已经兴奋的加入了场地布置的队列，和Poppy大声讨论着对圣诞礼物的猜想，花家大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口袋里鬼使神差买下的“圣诞礼物”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他甚至没有办法平静的触碰。

…会喜欢吗？会接受吗？

思绪被吵闹着从门外进来的三个刚刚结束工作的人打断，宝生永梦一如既往的赞扬了布置，贵利矢也对变了样子的CR非常有兴趣的样子，就连平时一本正经的镜飞彩也因为桌上各式各样的甜品柔和了神色。

先不要去想了…。就算是平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他，偶尔也会想享受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吧。

本来应该是这样。

“我受够了，为什么大我总是这样的态度啊？！”少女的声音和平时因为小事发脾气时截然不同，花家大我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欢乐的气氛结束在互换礼物的时间，准确的说，是已经步入职场的几个人，给bugster们和年龄最小的妮可赠送圣诞礼物的时间。

……不可能的吧，要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把“礼物”拿出来…。

因此当妮可对着自己站的地方投来期待的眼神的时候，花家大我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把装着东西的口袋挡了一下。在大家兴趣盎然的催促下，慌乱和紧张在脑海里缠绕撞击，最后变成了一句让他自己也后悔到极点的话。

“…我才不会准备那种没有意义的东西。”

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事实上，自从这次妮可从美国回来之后，花家大我一次都没有听她和以前一样发过脾气，因而这次突然的爆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说完话的妮可眼睛里溢满了复杂的情感，她突然也有些神情慌张的看了看周围被她吓到不敢开口的人，红着眼睛抓起椅子上的背包就跑了出去。

“大我さん！快追上去啊！”

“妮可ちゃん一个人跑出去很危险的吧，今天外面人很多的啊…。”

“…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啊！”他推开面前的几个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花家大我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慌张，因为圣诞节的关系，就算是医院外面也堆积着人群，平时总是甩也甩不开的身影却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人海中。在哪里…跑到哪里去了啊！电话里的忙音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反复强调，家里没有开灯，诊所门口也没有人，就连路边亮着灯的咖啡厅他也隔着玻璃一个个找过去了。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

正是冬季最冷的时候，他本来不想把室外列入考虑，却果不其然在曾经经常一起去的公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还好，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些许，他远远的看着坐在秋千上发呆的妮可，简单回复了从刚刚开始一直询问情况的消息。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情和气息后才摆出了平时那种冷静的姿态走了过去。

“真是的，不要给人添麻烦啊，那些家伙很担心你。”

妮可没有抬头，但是摇摇晃晃的秋千却停了下来。

“不想说话就闭着嘴听我说好了。”花家大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她冻得通红的膝盖上，“真是的…赌气你也找个有暖气的地方啊，生病了又要给我添麻烦。”

“还不都是大我的错……”

“嗯，是我的错，”花家大我在妮可有些诧异的目光里站了起来，“brave那家伙没有说错，不说出来的话你这家伙无论如何也不会理解的吧。”

“或者说，是我自己不会理解吧。为了圣诞礼物这种小事闹这么大的脾气，果然还是个小孩啊？”他把刚刚看着远处的脸转回来，对上了她已经哭红了的双眼，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哭泣还是因为天气，小姑娘的鼻尖红红的，花家大我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可爱这两个字。

“但是我很开心，以前也说过的，不管是你这家伙擅自叫我主治医师也好，还是在美国遇到麻烦第一个向我求助也好……还是，这次因为我没有送你礼物难过成这个样子也好。我真的，感到很开心，因为至少证明，你也和我一样重视着我对吧？”

“你难道一点自觉都没有吗？你这家伙明明当初不顾我的阻止硬要擅自闯进我的生活，现在又要随便跑走吗？这次我可不会像当初一样任你胡闹了，听清楚了吗？我不允许。”

花家大我从口袋里把那个闷了一晚上的精致小盒子拿了出来，平淡的像是把刚买回来的零食递给她那样。

“给你，圣诞礼物，不喜欢我也不管。”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戒指反射的光点还是泪水。不管是什么，在这种时候看起来都格外的漂亮。这是第一次看她这样的笑容吧，花家大我不知不觉也心情愉悦的勾起了嘴角。

“我就当是Yes了。”他向她伸出了手。

“回家吧。“